八九十枝花
这样的日子不久便结束,我仍是回宁,独居在姐姐家。小区对面有一个小山坡,坡下一条小河。河水不甚清澈,但常常可见水鸟。在那里我听见后来最熟悉的一种忧愁好听的鸟鸣,然而实在形容不出,只有听见才会认得。常常是在傍晚,或许白天也有,只不为我注意罢了。我不知道它的名字,只想着或许是鹧鸪,于是便认为它是鹧鸪了。于是写信给远人,琐碎地讲它是如何好听,如何愁人,如何与薄暮时逐渐笼上的青灰格外相宜。比这鸟鸣更为愁苦的,是去年的春末,和同门一道去植物园时听到的。那时也是雨后,烟灰的云容与在天,含笑花正开,香樟枝叶舒展,远林中它的啼声清苦,仿佛浸透了雨的花枝。楚辞里说,“恐鶗鴂之先鸣兮,使夫百草为之不芳”。然而鶗鴂芳春,纵然接着花落,也是好的。生命里的事,谁能给一个凭准呢?年年春天那样的鸟鸣,林花绿水,杨柳春风,记忆里的喜乐与哀愁我都记得清楚,也一般珍重的。